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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城

破城

土墙上的见习骑士们紧张地盯着敌人。第一次与魔物对峙的他们是并不了解魔物将如何攻城的。

突然,在骑士们震惊的目光中,这些怪人从狼背上一跃而起,足有十米以上,一瞬间越过了土墙,向着墙内飞去。居然是直接跳过去吗!怪人的行为震碎了刚上战场的骑士们的三观,但冷静的卢卡斯却举起了佩剑“证誓者”,施放了一个法术。

一个暗淡的光球从剑尖射出,在半空中爆炸——震撼术,一种用冲击波和巨响干扰敌人的实用军阵法术,能够有效扰乱不依赖视力的魔物,并使人类昏厥。

半空中的怪物瞬间受到了震撼术的冲击,狼狈地落入长矛阵之中,被长矛串成了肉串。没死掉的怪人还在眩晕状态,茫然地被塔盾兵的腰刀剁成肉泥。

在怪人一直往土墙上和墙后跳跃的同时,被留在城外的鳞甲黑狼不停地撞击木制的大门,用嘴,用利爪刨挖门下的泥土。如果大门被攻破,巡逻队的失败几乎是必然的。进入城内的怪人让骑士和士兵焦头烂额,他们已经没有余力抵抗更多敌人了。

格雷此时正在城墙上与怪人交战。这些怪人前所未有得难缠。怪人瘦削的身体里隐藏巨大的蛮力,格雷看到一名骑士被怪人的重刃击中胸口,厚重的胸甲被整个砸凹了进去,算上板甲超过100公斤的壮硕骑士被击飞了5米之远,立刻失去了意识,而瘦小的格雷甚至不敢接下怪人的一击。

格雷调整好差点崩溃的体势,重新架起长剑。透过弥漫的烟尘,他看见怪人正忙着拔出陷在地板里的大刀。格雷立刻施放了风缠剑刃,一种父亲早早教给自己的风缠山脉边防军特有法术。不需要咏唱,这种由普通军人开发的简单战斗法术在剑刃上召唤出肆虐的暴风,溢出的狂风吹散了烟尘,格雷一个箭步冲向了怪人。

怪人愤怒地挥舞大刀,朴实无华的重刃挥出一条简单的弧线,速度极快,似乎避无可避。但敏捷的格雷扭转身子避开了这一击,凌厉的剑风让他惊出了一身冷汗。格雷抓住怪人的硬直,旋转身体将缠绕暴风的长剑砍向怪人的双腿。

剑身上传来古怪的反馈,格雷立刻从怪人身边撤退。他看见怪人稍微踉跄了一下,立刻向格雷发起追击。怪人的左腿被狂风搅得血肉模糊,但格雷的剑刃却被骨头挡了下来。风缠剑刃不算是威力强大的法术,它的优点在于能够远超自己体重的敌人造成失衡,但现在效果比预想的差得多。

难道是破魔护符?格雷一乍舌,迎向了怪人的大刀。斜砍下来的大刀极具压迫感,刀身长度甚至比格雷的身高还高出不少。格雷压低身子,举起长剑,向怪人伤腿一侧闪避。大刀顺着长剑剑脊滑下,擦出一串火花,格雷顺势斜斩向怪人的喉咙,刹那间黑血飞溅。

怪人向后痛苦地仰倒,不等它爬起来,格雷顺着怪人硬壳间的缝隙将缠绕风暴的长剑插入怪人的胸膛,狂风像是滚筒洗衣机一般将怪人的内脏搅得粉碎,这个大家伙总算老老实实下了地狱。

甩开剑上的黑血,格雷立刻冲向下一个怪人,它正准备给瘫倒在地的雅各最后一击。格雷不是雅各这种被骑士文学荼毒的傻孩子,他热爱偷袭,不讲武德。眨眼间,怪人的胸口多出了一截剑刃,它的脊柱被切断,立刻失去了行动能力。

“快下城墙,到塔盾之后找医生!我现在没法照应你!”格雷怒吼道,即使这个负伤的笨蛋很难完整地从怪人屠刀下离开土墙。

“不行...我要...”雅各挣扎着站了起来,显然还是想继续战斗。

“闭嘴,给我好好活着!”格雷背对着雅各冲了出去,他不是不想护着雅各撤退,但现在城墙上糟糕的战况真的让他抽不开手。

雅各是个真正的好人,虽然有点傻乎乎的。这里的每一个见习骑士都能把柏修斯骑士守则倒背如流,但真正身体力行,一丝不苟践行骑士美德的只有雅各,他既是模范骑士,又是模范贵族。

平时,所有同袍都对自己维持着若即若离的关系,只有雅各真正关心自己,帮助自己。虽然很话痨,还有些呆呆的,但格雷从来不愿否定雅各的理想与努力。专注理想的人是伟大的,毫无远大理想的格雷觉得他很耀眼。说实话,格雷希望雅各好好活着,十年来自己欠了他不少人情,他想以后慢慢还。

格雷回头,发现雅各拖着右脚离开了土墙,他满意地点点头。向着父亲卢卡斯的方向冲去。卢卡斯此时正在陷入苦战。一名格外高大的怪人挥舞着逸散出邪恶气息的混种大剑向北风骑士发起狂风骤雨般的猛击。怪人的左手上镶嵌着一块巨大的蓝宝石,宝石不断发射出耀眼的奥术闪电。

这一定就是之前的施法者,格雷碎碎念,准备故技重施,来一发正义的背刺,但却发现怎么也没法插手双方的战斗。

此时,风缠山脉的银狼以肉眼难以看清的速度用证誓者格挡着怪人的大剑,每一次接触都会从剑刃上爆散出狂风——杀敌无数的骑士用精妙绝伦的技术操纵着风缠剑刃的施放与取消,瞬间爆开又消散的风帮助他格开势大力沉的邪剑;而怪人更是离谱,他像挥舞匕首一样单手挥动大剑压制卢卡斯,左手则不停施放法术攻击卢卡斯,迫使他连连后退。

格雷思索着应当怎么帮助父亲脱困,举起了长剑,用玉石球对准了高大怪人。他想起了养母教给自己的一个诡异法术,被称之为魔音的奥术小伎俩。

奥术在这个世界中被魔法学界与其他魔法区分开,也被叫做外道魔法,指无法被现代魔法理论解释的法术。这些法术有些来自魔法实验中的意外,有些则来自远古部落的古老传承,更多的则根本找不到起源。

现代魔法理论认为,魔法是消耗生命体内部的以太(或称魔力/玛娜),转换成常态能量以实现超自然现象的技术,但奥术并不总是遵循这种定义。这些奥术种类繁多而且十分诡异,有一部分效果奇怪,有一些则施放条件不明确,还有一些干脆来自血腥恐怖的古老仪式,总之不是什么主流技术。

而魔音,它的效果是在一个目标的脑内直接制造恐怖的噪音,这种无意义的噪音会唤起对象最深刻的恐惧。这个法术也有一个副作用,就是对施法者也会造成同样的损害,十分鸡肋。但如果在要不误伤父亲的前提下干扰怪人,这个法术是最好的选择。

下定了决心,格雷施放了魔音。刹那间,古怪的噪音占据了格雷的大脑,瞬间他就失去了视野和听力。他感受到自己的脊柱好似被人硬生生拽了出来,取而代之的是如同千足虫一般的怪物在后背蠕动;胸腔被打开,心脏和肺被摧毁,皮肤里被塞入铁片;想要发出惨叫,但格雷却感受不到自己的头颅。

这是被肢解的感觉吗?格雷在自己即将失去意识时结束了施法,回到了现实。他的衣服已经湿透,而父亲则在怪人的胸前留下了巨大的伤口。

结束了吗?格雷喘着粗气,努力稳定着自己的意识。他在模糊的视线中看到怪人露出了一个可怕的笑容,从地面上漂浮起来,向城门飞去。

“不好!”卢卡斯大吼。“格雷,快去城下组织防御!逐步往村里撤退!快!”

格雷立刻明白了现状,冲向墙后的守军。他看见怪人左手的宝石发出耀眼的蓝光,奥术闪光迸发,一团光球射向了城门,将门前进攻的魔狼,城墙上投掷石块和浇下火油的士兵,厚重的城门与周围的土墙,全部化为了虚无。

城破了,格雷知道已经来不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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